《第二十章 阳光下的阴影》
文/写意
隐修会对他们这次少女失踪案的最终结果已经进行了批复。
这段时间的纷纷扰扰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。
其实大家都知道事情并没有完结,那些被绑架的少女们,都是天选者的隔代后裔,对她们的安置还是要妥当一些的,而且也要给出官方的说辞。
另外,潜藏在人群中的千面人会这样就放弃自己的任务吗?
再造方石的吸引力对千面人的诱惑是无比的,那么下次,他又会什么样的诡计来摧毁世界呢?!
带着各种遗憾,众人离开了这个暂时休整的驻地,继续着自己的生活。
瑟的眩晕彻底好了。烈已经赶回到国内,本来不放心她要亲自过来,被瑟阻止了。
瑟知道烈的脾气,又冲动又护短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,他不好直接跟瑟发作,可直接对上白珩和褚子墨,却是不会客气的。说不定要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他们两个身上。
瑟不想他们又起冲突,事情毕竟过去了。瑟希望能让这件事尽快的结束掉。
所以她再三跟烈承诺自己绝对没有问题。而且还突破了状态,意识空间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增加了很多传承。
这才勉强的把烈劝阻下来。
白珩接下来还要去外勤组的培训基地跟井祁教官进行学习。这次的任务,他对于灵力控制明显是一个短板。针对这个问题,井祁打算给白珩进行特训。
听到特训两个字,白珩的脸都要揪到一起。井祁教官的特训,那是非常恐怖的魔鬼训练。所以白珩还是要跟井祁回到特训基地去进行封闭式的训练。
而褚子墨,则是最淡然的一个。
他要脱队了。
正好提尔也要回港城,会顺路把他带回去。虽然不必进行记忆封锁,但是褚子墨还是需要签署一份协议,承诺对隐修会的事情进行保密,并保证不把自己在隐修会学习的技能应用到危害人类社会上。
褚子墨一直很平静,对于隐修会的要求,也都完全照办。平静的接受了离队的通知;平静的签署协议;平静的跟白珩道别;平静的坐上了私人飞机,跟着提尔回到港城。
他甚至还能平静的对提尔表示感谢,并婉拒了提尔送他的提议,一个人搭地铁回到在香港的家。
褚子墨打开房门,长时间无人居住的空气中,沉淀了一股沉闷的气味,房间的所有桌面器皿上,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。
他依然保持平静的打开了窗户,让空气流通起来。
然后他一个人坐在了沙发上,一动不动的陷入了沉思。
只有这个时候,各种情绪才宛如复生一样的在他身体里一点点复活。
自从接到处理结果那天开始,褚子墨就开始强撑起来。
他无法在外面脆弱,故意披着不在意的外衣来保护自己,这种行为看起来幼稚,却是他最后的尊严所在。
不然,又如何呢?
难道要苦苦哀求吗?!
假如苦苦哀求有用,他宁愿立刻跪下。可是没有用的,正如褚子墨不喜欢瑟,他也清楚,瑟不喜欢自己。
连带着,跟瑟关系保持良好的烈、提尔、笑弥勒甚至井祁,都不太喜欢自己。那又怎么样,自己又不靠别人喜欢而活着。
褚子墨和白珩一样,都是孤儿。
然而他又跟白珩不一样的是,他小时候,就已经是个孤儿了。名义上,他要跟着自己的监护人一起生活。他的监护人是他叔叔,可他叔叔并不愿意抚养他,一直对他疏于照顾,拿走了他父母留下来的所有财产,却一脚把他踢出门。
幸亏,他父母当初直接把房子写了他的名字,他才留下了最后的栖身之地。
褚子墨从小就知道,没有人能帮他。
帮他的人,只有自己。
一直到他遇见白珩。他以为白珩跟自己一样,是只依靠自己的人,也许他们可以成为朋友,甚至最好的兄弟,然后彼此依靠。
可最终呢,他失去了白珩。在白珩的世界里,显然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。
褚子墨仰卧在沙发上,曲起胳膊肘压住眼睛。
他压住了眼睛,可没办法阻止鼻子的酸痛感。眼泪终于在无人的时候,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,打湿了他的袖子,甚至顺着脸颊缓缓的滴落。
那个炫酷的世界,终归与他无缘。
而他也将与自己唯一的朋友,渐行渐远。
褚子墨无法比较哪种情况更让人伤心。是失去进入天选者的机会?还是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至交好友?
他只知道,此刻他无比难过。全身上下都好像被坦克碾压过去,碎成一摊又脏又烂的肉糜,却没有人关心和帮助他。他只能一个人尝试把自己再拼回来。
“呵呵。”房间里传来一声轻笑。
这个笑声并不大,但在褚子墨的耳朵里,却宛如一道惊雷。
谁?!
那一瞬,褚子墨连呼吸都停顿了。
他立刻拿开手臂,张开眼睛。
在他面前的茶几后面,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,他端坐在一把椅子上,笑吟吟的看着褚子墨。那个呵呵就是他发出来的。
香港的居所都是非常逼仄的,褚子墨的家更是只有一室一厅的蜗居,所处的空间一目了然。
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,房间里绝对没有任何人。
这个人是谁?他是怎么出现的?!
褚子墨顾不得自己的伤感,开始冷静的思考。
毕竟跟着天选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,褚子墨对现在的意外情况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慌乱了。
他盯着那个人看,而那个人竟然表现出一种异样的从容。
那是一个男人,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,好像刚刚从某个颁奖典礼的红毯下走下来一样。他的容貌也非常出色,有点类似亚洲和中亚人的混血,眉目硬挺,轮廓英俊。估计走出去,能赢得一大票女生的尖叫。
可褚子墨清楚的知道,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。
但是,奇怪的是,这个人身上总有一股熟悉的味道,仿佛又在哪里见过一样。
褚子墨微微皱起眉毛,脑子里的场景宛如快速倒带的电影一样,飞快的重复倒播着。
不,这个人的确是没有见过的。
福至心灵一般,一个想法先于大脑跳了出来,“千面人!你是千面人!!”
西服男意外的挑了挑眉毛,宛如模特一样的容貌露出了几分惊讶,然后他用力拍了两下手,“精彩,BINGO,你猜对了。但没有奖。”
褚子墨说完这句才开始紧张,千面人!他想干什么!他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,紧张的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,“你,你想干什么!”
对于褚子墨的紧张,前面人完全不在意,他依旧保持着松弛的坐姿,“别紧张,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。想看看那个能破解监控网络抓住我的天才而已。”
听了千面人的话,褚子墨更紧张了。他没有辩解什么,既然对方已经找到了这里,那说明他已经很确定事情是自己做的了。自己不但抓住了他的尾巴,还干脆闯入他精心布置的巢穴,把所有的少女都抢了出来。
千面人恨自己这不奇怪。
褚子墨只是有些无语,如果自己还在天选者的训练营里,恐怕千面人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,毕竟他不敢闯进去的。
可现在,自己这也算是虎落平阳了吧。
千面人继续说,“其实,我一直觉得你办的很漂亮。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,能抓住我的。你愿意分享一下经验吗?”他说的很客气,声音充满了磁性。
褚子墨舔了舔嘴唇,还是决定实话实说,“我利用了面部微表情识别系统对你所有的化身进行了分析,得知这些人都是同一个人。然后再利用蠕虫病毒,反跟踪所有试图删改监控记录的路径,做一个标记,就能大概的定位。最后根据这个定位,重新利用监控去查找路线。”
褚子墨说的并不是特别纤细,可千面人却一下子就听懂了。他短促的吹了一声口哨,感喟的说,“天才的想法。我怎么没想到呢,面部识别系统。啧啧,这个系统原来是应用于测谎上面的吧?”
褚子墨点点头,“是的,它主要是用于测谎。可我发现它对面部表情的数据界定是最详细的,我重新编了一个数据库,把这些数据进行动态比较,并不是针对这些数字之间的变化差值,而是数字的绝对差值。这样就能迅速的把它改编成一个筛选对照的工具了。”
千面人感喟不已,“绝顶天才的算法,你很有创新意识。”
这是一种表扬。不过褚子墨更紧张了,这种表扬的背后往往隐藏着杀机。
“你,到底来干什么的!”褚子墨厉声喝问着。
“我来给你一个OFFER。”千面人依然平静的回答。
褚子墨不明白千面人到底在说什么,不过就目前看来,他似乎不是来进行报复的。
千面人见褚子墨不明白,就又问他,“你是不是被隐修会踢出来了?”
这个问题,一下子让褚子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。
同时,褚子墨也想到了一个问题:隐修会里有千面人的眼线!这个发现让他觉得极其惊恐。
大概是猜出了褚子墨的想法,千面人摇着手指否认,“不,别乱猜,并没有什么线人为我提供消息。这是我猜测出来的。”
褚子墨不相信,不过他并不打算反驳。
千面人忽然笑了,“你以为我说谎?!哈哈哈,少年人,那是你还不了解隐修会。如果你跟我一样的了解他们,就不会觉得奇怪了。”
“隐修会对外总是一副世界警察的拽样子,号称自己追求公正和正义,号称自己讲究秩序。可实际上,他们不过是一群冥顽不灵的老顽固而已,这些人不仅拉着隐修会偏离了正确的轨迹,将来也必将葬送隐修会。我相信,这一天不远了。”
“比如说你这样的天才的想法,完成了他们一直以来从未有人突破的境地——找到我。这说明什么,说明你的思考方式是跳跃性的,而且非常富有创造力。这样的人,在其他的地方也会一样如此。所以你才能不等后援部队直接冲到我的别墅里。其实,你是救了他们。”
“在那个别墅里,我藏了一只恐兽。你可能还不清楚,恐兽的作用是复制一个人跟自己对战,这种场景人越多恐兽越占便宜。因为混乱更容易造成机会。可你的做法打破了我的设计,我没想到你们只有这么几个人过来,而且实力居然低微到无法惊动恐兽。这是导致我这次失败的最重要的原因。”
“所以我说,你这次的行为可以称之为神来之笔。然而那又如何?你导致了隐修会的小公主差点送命。就凭我对隐修会的了解,你造成了希瑟小公主的危险,那么你前面做的所有的事情,都将是无用功。甚至功不抵过,他们一定会找到各种接借口把你踢出去的!我说的对吗?”千面人有些得意。
褚子墨一语不发。
“所以我才来找你!我知道他们不会要你的,甚至会把你踢出来。不,不是你不够聪明,相反你太聪明了,你聪明的让他们这些固执的老东西没办法接受。而我,却非常欣赏你的不拘一格。”
“隐修会坚持的东西是错的,那是一摊已经发臭的狗屎。未来,一定是属于我的,我已经摸到了晋升的边缘。可我还欠缺一些资源,但现在不一样了,只要你加入我,你帮我提供一些小小的资讯。而我,则帮助你成为正式的天选者。”千面人发出了邀请。
成为正式的天选者!
这个诱惑对于此刻的褚子墨来说,就好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三天的人,忽然看见一汪清澈的甘泉一样,这简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。
褚子墨想了一下。
以千面人的实力,实在没有必要骗他,假如要杀他,甚至不用多说一句话,他没有这个自信能在千面人的手下走完一个回合。
那么,他费尽力气的跟踪自己,并说了这么多,看来是真的对自己有兴趣,才进行招徕么。
想到这里,褚子墨又开始有些期待。
他咽了一口唾沫,“你想让我做什么?你能带给我什么?”
千面人第一次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,“我让你做的很简单,我需要你告诉我瑟的行程,必要的时候,把她引诱到指定的地点就可以了。至于我能给你带来什么,呵呵,我能让你成为真正的天选者,甚至这点,我可以提前付款,让你成为天选者。”
这个选择对于褚子墨简直毫无压力,他说,“成交!”
“呵呵,呵呵,呵呵。聪明的选择,小子,你做了一个聪明的选择!”千面人癫狂又带着得意的笑声,疯狂的响了起来。
天空之下,一切美好的事情都明媚而生机勃勃。
阴影之中,龌蹉的阴谋却在黑暗之中默默筹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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